上图的水晶杯出于战国墓。高15.4厘米，敞口，斜壁，圆底，圈足外撇。素面无纹饰，透明，器表经抛光处理，器中部和底部有海绵体状自然结晶。此杯是用优质天然水晶制成的宝用器皿，国内罕见，其制作技巧和工艺水平令人惊叹。1990年浙江省杭州市半山镇石塘村战国墓出土。现藏于浙江省杭州市文物考古研究。

杭城的“年龄”之谜
　 
　　不少介绍杭州历史文化的文字、音像资料都说，杭州有2000多年的建城史，但是，当一位市民提出给杭州这座国家级的历史文化名城正式确定建城纪年的建议时，人们就发现这个问题的答案并非如此简单，因为今天位于西湖东面的杭州城，在2200年前，还是一片茫茫江水，那么当时的杭州古城究竟在何方呢？

　　许多专家认为古钱唐县应该是在西湖群山之中。省社科院历史研究所所长林华东先生则进一步推测：“秦至西汉时期的钱唐县治应在茅家埠（鸡笼山下）至灵隐寺，再沿灵峰山，下顺东北方向至玉泉、浙大，然后沿浙大路南折入曙光路、西山路至西湖国宾馆（即刘庄）一带范围。”虽然，许多专家学者都认为，秦朝、西汉的钱唐县应该是在西湖群山之中，还划出了大致的范围，但是，刘道真所说的县城基址却一直没有被发现。当时的钱唐县究竟有没有筑城，也就不得而知。

　　上海师范大学的奚柳芳先生也是追踪钱唐古城的热心专家。他的足迹几乎踏遍整个杭州市区。近日，笔者在采访他时，他坚信秦朝、西汉的钱唐县应该是在钱塘江畔的转塘以西的丘陵地带。

　　奚柳芳不仅重视刘道真所说的“（钱唐）县在灵隐山下”，也重视刘道真所说的另一句话“昔（钱唐）县境逼近江流”，所以，他认为，秦代的钱唐县不是在西湖边，而是在钱塘江旁。此外，他还注意到郦道元在《水经注》中的一条记录——“（钱唐）县东有定、包诸山”。

　　奚柳芳说：《水经注》的这条记载，明白无误地告诉后人，钱唐古县的东面有两个明显的地标：一是定山；一是包山。那么，定山、包山，这两个古代地标，今天在哪里呢？查阅了相关的地方志，又经过实地考察，奚柳芳弄清了转塘东南平野上耸立着的狮子山就是定山，一旁的浮山就是包山。

　　找到并核对了古代的地标，奚柳芳先生自然就有了结论：秦汉时期的钱唐县治在转塘、凌家桥一线以西的丘陵地区。他还划出了钱唐县治的大致范围——“南及中村，北至龙坞，西抵白岩山下。”因为这里既处于西湖群山下，又逼近江流（钱塘江），还有古代的地标——定山、包山，在一旁作证。足迹踏遍杭州市区的奚柳芳先生还认为：在当时的自然条件下，钱唐全境，还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具备比它（指转塘、凌家桥一线以西的丘陵地区）更接近理想的条件（指设置县治的条件）。

　　奚柳芳先生运用历史地理学的方法、手段，结合严谨的现场考察，从理论上近乎完美地解决了古钱唐县在哪里的历史悬案。但是，近几年来所获得的田野考古成果却并不支持他的观点。因为在转塘以西的丘陵地区，不要说没有战国、秦朝的遗迹发现，就是连汉代的遗迹也几乎没有。

　　钱塘江畔虽然耸立着两个古代地标，但还是没能为后人引见到古钱唐县城。奚柳芳先生也认为：“今后要确定钱唐县故址所在，确定杭州的建城纪年，毫无疑义，还得有待于考古方面的新发现。”

半山考古引发新的猜测

　　专家学者寻觅古钱唐县城的目光，曾经长期锁定在西湖群山中，虽然远离西湖的半山地区在上世纪50年代就曾发现战国、秦、汉时的墓葬，但是，人们一直没有把它与钱唐古县联系在一起。近几年来，随着半山地区出土的文物越来越多，越来越珍贵，使人不能不联想到古钱唐县。

 
　　据杭州市文物考古所副所长杜正贤介绍，自从20世纪80年代末以来，半山地区发现了大量战国、秦、汉时期的墓葬，几乎年年都有新发现，这与西湖群山缺少战国、秦代遗迹形成鲜明的对比。

　　考古调查已经证实，半山地区一条以石塘村为中心的南北长4公里、东西宽1.5公里的沿山坡上分布着战国、秦、汉时的大量墓葬。考古发掘则展示了不少战国墓葬中的墓主不凡的身份。如20世纪90年代，半山地区的一个战国大墓中就出土51件精美的陪葬器物，其中有一件是高达15.4厘米的水晶杯。当这只水晶杯被送到北京作鉴定时，中国考古学界泰斗苏秉琦先生曾拿在手里激动地赞叹：“国宝！绝对的国宝！”人们不禁会问：在战国时期的杭州，谁具有使用如此珍贵器物的权利？这座大墓中出土的甬钟、钮钟等原始瓷乐器，以及玛瑙器、琉璃器等也表明这绝对不是普通百姓的墓葬。杜正贤认为，这座大墓的墓主应该是当时钱唐县或钱唐城的行政长官或军事首领（该墓中的木炭经碳14测定，距今为2252正负78年；陶器经热释光测定距今为2380正负116年）。

　　杭州市文物考古所的考古发掘和调查还表明，半山地区的石塘、刘文村一带在战国时就已经是人口密集、生活富庶、经济发达的地区。因此，杜正贤先生作出了一个大胆的设想——最早的钱唐县应该是在这里，否则就很难解说这里存在的大量战国、秦汉墓葬，而墓中的随葬品又显示了墓主的显赫身份。他认为有这样一种可能：在秦始皇统一中国之前，当长江中游的楚国灭了长江下游的越国之后，楚国就可能已在钱唐设县，也就是说，在战国晚期就有钱唐县。而当时的这个钱唐县就设在今天的石塘、刘文村一带，秦朝只不过是因袭旧制罢了。这一说法如果最终能得到地下发掘材料的确认，那么，不仅是杭州的建城历史，甚至杭州的建县历史都将往前推移。然而，遗憾的是，在半山地区至今还没有发现钱唐县城的基址，更没有发现城垣遗迹。

　　著名历史地理学家陈桥驿先生在接受笔者的采访时说：“最近几年对古钱唐县的研究的确取得了不少成绩。然而，有一点还是需要特别强调一下，那就是建县与建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如今，学术研究虽然已经基本勾画出了钱唐县的发展脉络，但是，田野考古至今也没有发现秦、汉时的钱唐古城。今天，有市民提出确定杭州建城纪年的建议，表明市民对自己城市的历史文化已相当重视。新闻媒体可以将这方面的学术研究成果告诉给广大市民，这既可以让市民进一步了解自己城市厚重的历史文化，也可以让市民自己来掂量一下我们的城市今天究竟应该是几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