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9月24日至27日，首届朝阳佛教文化研讨会在“三燕故都”朝阳召开。来自香港及内地的170余名宗教界人士及权威专家与会并对朝阳在东北、东北亚地区乃至中国佛教发展中的历史地位给予了充分肯定。

　　随后，辽宁朝阳鸟化石国家地质公园中心园区的一期工程竣工，并举行了盛大的开园揭碑仪式。公园总面积300平方公里，主要地质遗迹面积207平方公里，由北票四合屯化石保护区、凤凰山地质地貌保护区、凌源大王杖子古生物化石保护区、上河首古生物保护区以及红山文化保护区、槐树洞保护区等组成。

　　地质公园的中心园区位于朝阳市龙城区七道泉子镇上河首村，距市区5公里。主要建设工程有：古生物化石博物馆、地层剖面展示厅、木化石林、三叠戏水、鱼类乐园、三燕民俗村等。

　　一

　　文化精神经过吸纳与包容，再投射到朝阳这块土地上，今天，一部分成为文物，另外的部分活生生地在我们身边，成为生活的一部分，仿佛空气。

　　朝阳处在东北与中原之间的咽喉地带上。在大小凌河和老哈河流域，极度文明发达的上古先民们与外界频繁地交往活动，自然就踏出了中国最早的道路。金代在辽西走廊设置递铺之前，大小凌河河谷、青龙河河谷、老哈河河谷的天然通道就一直是中原通往东北以及东北亚的唯一道路。山戎攻燕伐齐，齐灭孤竹，秦开却胡，曹操北征乌桓，都经过了这里；从魏晋到隋初，几百年间，卢龙塞道一直是关内外通衢大道；盛唐时期，营州道是京师长安通往边州的7条干道之一；之后，元代朝阳，驿馆遍布；而清代，这里又一直是皇帝东巡的御道之一。

　　辽西古道有四条，其中的三条都要经过朝阳。

　　一是卢龙塞道。因为要经过卢龙塞——— 就是喜峰口而得名，大约在东周时就已经开通了。它的走向是这样：由北京起——— 顺义——— 喜峰口——— 沿滦河支流北上——— 再沿老哈河北上——— 至内蒙古的宁城——— 进入大凌河河谷——— 经由柳城——— 沿大凌河而下，到达辽东或朝鲜，远至吉林、黑龙江和俄罗斯等远东地区。曹操北征乌桓就是走的这一古道。

　　一是无终道。因为经过无终——— 也就是天津的蓟县而得名。这条古道大约在秦汉时就已经开通了，这条古道是秦始皇所修的驰道。它的走向是：咸阳——— 邯郸——— 北京——— 蓟县——— 迁安——— 进入青龙河谷北上——— 进入大凌河河谷———经柳城，或继续沿大凌河东行去东北、朝鲜、俄罗斯；或由柳城南下，经十二台———南双庙——— 单家店——— 羊山——— 入小凌河河谷——— 过孤竹营子——— 入六股河——— 经建昌——— 绥中直达海边，与另一古道——— 傍海道相接。曹操北征班师和秦始皇东临碣石走的就是这一古道。

　　另一条古道是平冈道。这条古道形成的时间就更早了，大约有6000多年的历史，与牛河梁文化同期。这条古道因为走平冈——— 也就是今天内蒙古的宁城而得名。它的走向是：由北京开始——— 经怀柔——— 滦平——— 进入老哈河——— 到达宁城。然后，或是继续沿老哈河北上——— 过西拉木伦河——— 进入乌尔吉木伦河河谷继续北上，到达大兴安岭地区，以至蒙古和俄罗斯；或者由宁城东行——— 穿越努鲁儿虎山山谷——— 过西辽河，到达呼伦贝尔草原。

　　还有一条古道就是傍海道了。也就是今天的北京——— 天津——— 唐山——— 山海关——— 绥中——— 锦州——— 沈阳一线。

　　如果你注意到由中原传过来的葬俗，棺材形状为头大尾小的话，那么有人会告诉你，那是5000到5500年前红山文化的葬俗，它经过那些古道进入中原，后来中原人再带着这个风俗进入东北。如果你认为这个葬俗的根源在中原，那就错了。

　　一条条古道上，文化的碰撞下，文明的花朵获得了丰富的滋养。取自我省岫岩的玉石，在牛河梁，变成了高度抽象、精美绝伦的作品，而玉文化通过我们所无从推测的方式传播并逐渐广布到其他广阔地区。

　　朝阳，历史上的龙城，曾是中原文化、东北亚文化、草原丝绸之路的汇聚之地。著名考古专家郭大顺认为，根据龙城在当时的位置，中原文化正是通过这里向东北及朝鲜半岛、日本列岛进行传播。

　　十六国时期整个中国北半部都为鲜卑族所统治，当属民族大融合时期，至唐代达到一个高峰，成为世界顶尖级文化。从公元3世纪到8世纪的500多年间，朝阳一直为东北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军事中心所在。中原王朝经营东北地区，联系、安抚东北少数民族都是以朝阳为重心和中介实现的。

　　条条道路都在朝阳这个点上交织着，中原、西亚、东北亚，在交流的过程中，经过历史的沉淀和时间的淘洗，当那些历史事件烟消云散以后，文化沉积下来，使朝阳成为古道节点上的一颗文化明珠。

　　二

　　朝阳的历史，诉诸典籍的不多，但仍然给人留下两种深刻的感觉：阔与远。在辽西丘陵之间，仿佛时间是孤立的。

　　如果置身朝阳，脚下可能就是商代或者战国的某个城池，有这样的感觉需要历史知识的引导和支撑。可是有很多的认知是不需要知识储备的，比如在朝阳北塔的影子下站站，比如你去北塔博物馆，仔细注视着波斯琉璃瓶——— 沿着草原丝绸之路来到朝阳的物件，或者到凤凰山——— 也就是三燕时期的龙山上摩云塔下走走，就能感觉到浓烈的文化气息！

　　朝阳是整个东北的佛教祖庭，把朝阳放到整个中国东北边疆的文化交流史的主线上去观察，如果这样还说服不了你的话，那你就直接到朝阳走走。那里有你无法想象的宗教文化实存，会让你大吃一惊。

　　较早的寺庙可追溯到5000年前红山文化时期的东山嘴祭坛和牛河梁女神庙，这种祭祀建筑为古人祭奠祖先和天地所用。

　　朝阳现存古塔址22处，多为辽代所建，著名遗存古塔有朝阳城内的南塔、北塔、城东凤凰山上的中寺摩云塔、喀左的利州塔等，这些古塔造型美观、工艺精巧，堪称古代建筑的珍存。现存古代寺观遗址142处，其中辽金元时期的22处、明清时期118处，近现代2处。著名的寺庙宫观有佑顺寺、惠宁寺、万祥寺、天成观、玉清宫等。

　　今年4月，记者到朝阳采访。当地两位文化界朋友提议，让我去看看朝阳县胜利乡的经海寺。

　　经海寺坐落在一个山岗上，山岗下一个小村子，在大片的农田之中。

　　这是个很小的寺院，只有正殿一间和东耳房两间，但这也是让人震惊的寺院，因为在一座很小的屋子里，居然满满地藏着康熙年间印制的《中华大藏经》。据说，同样版本的佛经现在中国只有两套，一套在北京的雍和宫。

　　佛经由汉、藏、蒙古和满四种文字印制而成，装帧十分精美。这部原有108函的《中华大藏经》历经数百年，今存105函，该版版片毁于光绪二十六年庚子之役。该版藏经因系清王室官本，刻造、装帧颇为精良，版型较一般藏文经大，每函扉画均为手工绘制，笔触细腻，设色鲜丽。该版藏经曾流传到日本和欧洲。

　　佛教传入中国的时间，一般认为是在汉代。朝阳是东北最早接受佛教文化的地区，最迟是在公元四世纪的前燕，那时僧侣和寺院已经常见。到了后燕和北燕时期，佛教已经相当兴盛。朝阳文化界最为津津乐道的，是北燕和尚昙无竭的故事。他于公元420年率僧侣25人赴印度取经，这个时间比唐玄奘印度取经的事件要早200多年。

　　……

　　以后的历史，是多种宗教文化在朝阳激荡的历史，儒家、道家、藏传佛教等，与朝阳历史同在。金代以后，北方地区儒、释、道三教合流的现象在朝阳鲜明地存在着，比如朝阳玉清宫、喀左天成观里，除了道教人物外，还有佛和菩萨，还有孔夫子的造像。这些，仍然是今天的景致。

　　在朝阳，带"塔"的地名很多，比如"双塔区"，还有带"塔"字的诸多村屯，比如建平的"塔子下村"。带"佛"字的村名也很多，朝阳县的羊山镇就有：石佛沟、石佛洞、佛爷庙、石佛头沟。朝阳市至少有40多个地名中，带有"喇嘛"。

　　在朝阳地图上，一巴掌按下去，至少能捂住十来个带"庙"字的地名。

　　文化会以不同的方式投射到世俗生活中来。地名，就是其中一个表现。一个地区，文化遗存有多深，在生活中的表现就会有多厚。

　　三

　　对于朝阳来说，1988年，有一个巨大的遗憾，那一年，北塔维修期间，在天宫里两颗佛祖释迦牟尼真身舍利的惊现于世，同时出土的鎏金银塔、金银经塔和波斯玻璃瓶被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鉴定为国宝级文物。其他精美绝伦的金银器、华丽多彩的玛瑙器、绚丽夺目的玻璃器、晶莹剔透的水晶器和巧夺天工的玉石器等佛教文物更是全国罕见。这是继1987年陕西扶风法门寺后佛教考古的又一次重大发现。

　　但是这次发现没有像法门寺一样轰动海内外，消息被封锁起来。这个重大的考古发现，在1988年，没有成为辽宁重大的公共事件。

　　1989年，也就是在文物发现一周年之际，《光明日报》、《人民日报》（海外版）、《中国文物报》才作了报道。

　　北塔始建于北魏孝文帝太和年间(公元485年前后)，隋文帝仁寿年间诏令在其塔基上重建方形空心密檐式十五级砖塔，称为宝安寺塔，并赐佛祖舍利葬于塔中。唐朝天宝年间得以修缮。辽初和辽重熙十三年(公元1044年)两度维修，更名为延昌寺塔。1988年被国务院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15年以后，即2003年，伴随着朝阳老城区的改造，一座高大雄伟的仿汉唐式北塔博物馆新馆矗立在北塔广场上。

　　北塔博物馆展厅分为地上、地下两部分。地下展厅汇聚了北塔文物的精华。许多文物为辽宁之最、全国之最、世界之最。其中波斯玻璃瓶是目前世界上唯一完整的一件；佛宝盖是全国唯一的一件；北塔出土的玻璃器是全国辽塔中发现的品种最全、数量最多的玻璃文物；而玛瑙器在品种上居全国之最，几乎囊括了天然玛瑙的所有花色品种。

　　在地下展厅里，你可以亲眼目睹佛祖释迦牟尼真身舍利(血舍利)，即隋仁寿年间文帝所赐的佛舍利，辽重熙十二年(公元1043年)重葬于北塔天宫。

　　在发现了18年以后，亦即2006年4月28日，两颗佛舍利走出朝阳，赴苏州巡展，在宗教界引起了轰动。

　　牛河梁、龙城宫城城门遗址、中华龙鸟化石……

　　此后，地处东北偏远之地的朝阳，就这样再次被注目。

　　佛教文化，文化开发的第三个节点上，朝阳的魅力不断地发散。

　　结 语

　　从1987年发现第一块鸟化石以来，朝阳境内已经发现鸟化石14属19种，数量已逾千枚。此外还发现鱼类、爬行类、两栖类、哺乳类、翼龙类、双壳类、昆虫类、植物类等门类众多的化石。1998年，在朝阳北票上园距今1.45亿年的地层中，发现了迄今为止世界上最早的花——— 辽宁古果。

　　朝阳被古生物学家誉为：世界上第一只鸟飞起的地方，第一朵花绽放的地方。朝阳在古生物界的影响是世界性的。1996年以来，50多个国家的500多位生物学家来过朝阳。参观过四合屯化石产地以后，美国耶鲁大学教授奥斯特隆说：这些沉积和这些化石，不仅是中国的财富，也是世界的财富。

　　《朝阳如何面对世界级化石宝藏？》，这是本报记者吴镝在2001年写下的文字，代表了朝阳以及外界对朝阳的普遍焦虑。

　　现在，这种焦虑得到了充分的回应。古生物地质公园和上述的历史文化资源开发，成为《朝阳文化旅游发展战略规划纲要》的重要内容。

　　历史文化的开发，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整合自身的资源，是一个认识自我的过程。而最终目的，是让外界认识自己，把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朝阳开发文化发展经济的冲动，像一个火山，而把朝阳带到大众视野的历史文化条件，都具备了……

　　五千多年的文明因子沉淀在大凌河的河床上，正是这些文明，将把朝阳带入一个历史文化记忆组成的新时空里，朝阳的文化，必然带来一个文化的朝阳，经济腾飞的朝阳。